inf在张扬大买特买的时候,入口处的两个看仓库的中亚人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从他身上扫过。
这两人用家乡话快速沟通着
“那边那个年轻人,好像在挑选他觉得是真品的东西,动作很挑剔啊!”
“谁不是呢?你以为那只肥羊选的不是他心目中的宝贝吗?”
“也对哦,反正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
“是呀,自从去中原省学过仿古技术后,我们造出来的高级货越来越真了,估计以后都不用从家里往这边运东西……”
“好像有肥羊来了,还是两位女士。”
在仓库大门口,卖方负责接待顾客的主管,正引着两个年轻的姑娘走过来。
守门的两个人刚要迎上去,主管却突然出声,非常严厉的来了一句
“滚开!”
“这两位是贵客,由我亲自接待!”
此时的张扬还不知道,有两位有缘人来了现场。
他正被眼前一件件玻璃器皿吸引住了注意力。
这里面有些真品的玻璃瓶,竟然是用古老的吹玻璃工艺加工出来的。
在其他地方,很难见到这样的宝贝。
东西里年代最早的,应该是那件蓝色的花瓶,瓶身被古老的罗马人,捏成了美杜莎的模样。
可以追溯到公元2世纪左右。
要不要带走呢?
张扬其实有些犹豫,古罗马文明和伊朗的古文明不同,它没有一个明确的继承者。
这件玻璃花瓶,可能是地中海沿岸任何一个地方出土的,甚至可能是通过贸易流传到了当时伊朗高原的安息帝国。
还给谁是个问题,人家愿不愿意要也是个问题。
不管了,先拿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吧。
反正五百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就在他刚刚伸手够到玻璃花瓶的时候,隔着几排货架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接着是一串急促的鸟语,叽里咕噜的,根本听不懂。
只能听出说话的人很急,在疯狂饶舌。
张扬愣了一下,发现是外国人在互相沟通后,没当回事儿,继续推着小车往前走。
不过这一排货架还没走到尽头,在他身后,仓库的主管就急吼吼的追了上来。
“先生,这位先生,请您等一等。”
“有事吗?”张扬转过头,神情很警惕。
认出对方是那个接待客户的经理,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只买真品的行为被抓包了。
可现在推车里才七件宝贝,这家伙来得有点快啊!
“刚才是您,在d排的货柜上,拿了一件天蓝釉的瓷瓶吗?”
瓷瓶?
张扬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那东西就在身后的推车里,否认显得没有意义。
他想了想,回答说
“准确来说,不是拿,是预购。当我把东西放进推车的那一刻起,就只差最后一步付款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是想不守规矩拿回去,以后生意不做了?”
“不不不,但是……”
主管回过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
张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货架的尽头,两位身形高挑的美女正好并排走了进来。
临安街头的美女不少,但像这样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花,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也就只是第一眼觉得惊艳罢了,因为张扬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两人是来截胡的。
眼前这个中亚人,就是她们的狗腿子。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张扬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别!”姐妹花之一出声挽留“先生,可以聊聊吗?”
“聊什么?”张扬把东西护在了身后。
“就是刚才在那边货架上摆着的天蓝釉的瓷瓶。”
“你说那件伊尔汗国的瓷瓶啊。”张扬故意点明东西的年代,接着告诉对方“很不巧,那东西我准备花钱买下来好好收藏呢。”
听到张扬的话,仓库的主管有点意外,估计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买家真的懂。
不过姐妹花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几乎没怎么停顿,就继续问张扬
“您收藏这件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她俩看来,大部分藏家收藏古董的目的,无外乎两种
装比、或者赚钱。
而这两种目的,她们都有足够的信心对付。
“目的?”张扬没想到有人会问自己这种问题,随口说道“当然为了研究全球范围内的陶瓷制品历史啊。”
“这件元代时出现在中亚地区的瓷瓶,深刻揭示了华夏传统文化沿着丝绸之路往西方传播的过程,对研究陶瓷文化的全球史具有重要意义。”
听完张扬的话,双胞胎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卧槽,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不是我们硕士毕业论文准备写的东西吗?
眼前这个年轻的帅哥,除非是少年班的天才,不然现在应该大学都没毕业吧。
还研究陶瓷史?糊弄谁呢。
说白了,就是在暗示加钱。
虽然心里否定了张扬,但两人嘴上还是很讲礼貌的问
“先生,您对这件瓷瓶估价多少?”
“学术是无价的。”张扬淡淡的答道。
开玩笑,这可是要上报纸头版头条的宝贝。
说不定还是敲门砖,能去和领导握手合影。
“六万怎么样?”姐妹花直接报价。
这个价格,让在旁边看戏的主管一惊。
毕竟他们的标价只是八千,这才五分钟,就涨了这么多吗?
要不是考虑到做生意的口碑,他都想从张扬手里把东西拿过来,自己转手挣那五万二。
“伱们这么有钱吗?”
张扬打量着对面两人,看穿着和谈吐,也不像韭菜啊。
真正的韭菜,应该是榜一大哥那种,沙滩裤+拖鞋+墨镜+歪嘴一笑。
“这是我们能负担的起的最高的价格了,东西本身不值这么多钱,就算放到佳士得这样的一线拍行,也拍不出这个价格。”
“但是对我们研究陶瓷史的人来说,它真的值这个价。”两姐妹语气诚恳的说道。
“我们、研究、陶瓷史的人?”
张扬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语气很疑惑。
“是啊,我们是盛海大学考古学的研究生,这件瓷器和我们毕业论文的课题有关。”
“帅哥,你就帮帮忙呗!”
姐妹花里有一位尝试冲张扬撒娇,不过收效甚微。
张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反问她俩
“你们的导师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刚才撒娇失败的姑娘傲娇的答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好,那我说了啊。我们的导师,是全国闻名的瓷器史专家,经常到各大电视台参加节目的,窦彪,窦教授。”
“你认识吗?”
原来是窦老师啊。
张扬心想,这就解释的通了。
眼前的双胞胎,一看就深得窦老师的真传,和她们导师一样黏人。
当初在派出所里,那个窦老师就是硬拉着张扬帮他做鉴定。
现在要是自己硬要走的话,这两个姑娘,应该也一样会上来抱住自己吧?
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事发生,张扬只能主动表明身份
“两位师侄,其实我和你们师傅,是老交情了。”
“啥?”姐妹花吓了一跳。
“不信你们可以打窦教授的电话问问,问张扬是不是他的好朋友。”
正常情况下,张扬说这话,两个姑娘肯定不会信。
但是联想到他之前言之凿凿的说什么“学术无价”“研究陶瓷史”之类的,似乎又有那么百分之几的可能性是真的。
保险起见,姐妹俩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等挂断电话后,两位姑娘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复杂。
有一种土豪老爹找了自己学妹当后妈的感觉。
“张……张大师,好。”
两人中的姐姐、没撒娇的那位,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至于两人中的妹妹,已经没脸说话了。
“哈哈哈,好。”张扬点点头,递给两人一张名片。
既然是师侄嘛,那还是要搞好关系,毕竟之后的鉴宝活动,还要请窦老师去现场对付国宝帮呢。
元代的瓷瓶是两人的课题?
那就免费借她们研究一天。
得到张扬的承诺,姐妹俩兴奋不已。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仓库主管开口了。
“张专家是吧?听起来,你应该比较有名的年轻专家。”
“请问你来我们这里,目的是什么呢?”
坏了,忘记还有这货。
张扬心道一声不妙。
难道要提前报警了?但是那边的石雕还没开始鉴定,怪可惜的。
“默(罕默德)主管,请问张大师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姐妹花在分清阵营后,主动开口维护张扬。
“当然有问题,既然他是和窦教授一样的专家,那他来这里,就相当于赌神去赌场,是不合规矩的。”
这话把两位姑娘的嘴给堵住了,她们求助式的看向张扬。
后者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说啥呢,只能把功劳分出一半,给那些帮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专家了呀。
“稍等,我接个电话,这事儿,等会儿我们坐下来慢慢解释。”
“好。”主管点点头“我等专家你的解释。”
可惜的是,直到这位中亚人主管被引渡回国,他都没能等到张扬的解释。
几人放好小推车,刚到办公室坐下,负责文物犯罪的警察就到了。
在警察从仓库里往外抓人的时候,张扬和小楚几人一起,在警车旁等着兰老板出现。
终于,在整个古董仓库里的人都被清空以后,大家见到了一脸颓废的兰老板。
“兰总,你没事吧?”张扬关切的问道。
情况紧急,提前行动,忘记通知这位爷了。
兰老板刚想发作,一抬头,看到张扬身旁两道清丽的容颜,情绪瞬间消散在空中。
“扬兄弟,这两位是?”
“哦,她们是钟清和钟澈,我的师侄。”
钟家姐妹懂兰老板的眼色,也懂张扬的意思,齐声说道
“兰伯伯好!”
“你……你们好。”兰老板眼角抽了抽,这身份,一下子难受住了。
……
时间还早,和众人分手后,张扬跟着程宗文,到了他们家在临安的产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河东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
徐杰当初锐评过的湖景房,其中有一户,就属于程宗文。
不过张扬跟着程二爷去他家,可不是想见识地下车库里已经积灰的玛莎,他是去捡漏的。
准确一点说,是想低价接收一下程宗文的私人珍藏。
在别墅的客厅里,程二爷有些感慨的介绍起了东西的来历。
“我的东西,基本都是我爱人的姥爷,从岛省寄回来后,陪嫁过来的。”
“姥爷当年在队伍里还算有点身份,虽然家人都在燕京,但被裹挟以后,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上船。”
“据他后来写信介绍说,当时和他一起登船的,还有900多箱文物。”
张扬对这段历史还算清楚,因为之前燕京的马老师,和他介绍过家里长辈的情况。
听到900多箱这个数目,他马上反应过来,那是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运到岛上的文物。
本来一共有1700箱,后来因为船不够,只运出去900多箱。
“姥爷是当时负责押运的吗?”张扬好奇的打听了一句。
“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是的。因为他早些年寄回来的有些东西,令人咋舌。没有点权限,应该是接触不到。”
“是吗?有多好?”
张扬的兴趣瞬间被提了上来。
自古监守自盗流出来的宝贝,就没有差的。
更别提,下手的目标是当时运上岛的60多万件宝贝,基本都是清朝宫廷的旧藏,质量有保证。
“反正全是好东西。我给你看个小东西先。”
程宗文没有卖关子,转身去墙角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不多时,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回来了。
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方形的白玉印章。
印章的纽,雕刻的是一条蹲坐的螭龙,眉毛和胡须都向后漂浮,和身躯连在一起;尾部分叉,有点像鱼的尾巴。
“这底下写的,该不会是【阳平治都功印】六个字吧?”张扬猜测着问道。
“阳平”是巴蜀地区的青林县阳平山;
“都功”是道教统领的职位;
“治”是道家从事法事活动的场所。
张扬猜是不是这六个字,其实就是猜,这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法印。
“哦?”
“张大师你难道真是张天师的后人?”程宗文笑着看向张扬。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要真是传人,这会儿应该在龙虎山清修。
他拿起印章,轻轻按在早就准备好的白纸上。
印出来的果然是【阳平治都功印】六个阳文九叠篆体字。
“可以这么认为吧。”张扬同样笑着答道“这种法印,我见过一件清代的。”
“你这件是元朝中期的,还算珍贵。”
“不过从张道陵创教开始,基本每个朝代更迭,天师府的法印就会经历一次从遗失到重做的过程,所以这样的印章,保守估计也有五六枚。”
“这样一说,倒是我大惊小怪了呀。”程宗文翻看着印章,语气难免有些失望“我本来还以为,这是初代的天师印呢。”
“没事,这一件也算文物了。不过……”
张扬话锋一转,有些期待的问道
“既然天师法印都弄回来了,那唯一的一对三五斩邪雌雄剑,在哪里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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