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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九十八章至汉中说服魏延
桓易虽然智不如孔明,勇不及赵云,但在兵力绝对优势,粮草充足,孔明又不敢贸然强攻的情况下,代赵舒镇守白帝城,还决然没有问题的。当即赵舒便让他去精选几名心腹勇士,只等天黑之后,就随赵舒悄然离城,又立刻使人快马前往荆州,征调郭淮带兵前来,当然这只是为了迷惑孔明,让他觉得赵舒要调荆州之兵入川。桓易知道赵舒要只身冒险,不敢丝毫马虎,急忙去自己亲卫之中选取。
片刻之后,桓易便带十名军士入帐,都是百战之兵,足可以一当十。其中几人面善,乃当年桓易聚众山林之旧部,算是从赵舒多年的旧部,皆累功至校尉,其忠诚毋庸置疑。赵舒一一打量之后,命其日间回帐中休息准备,三更再来受命。
等众人散去之后,桓易再次进言道“此行甚是凶险,将军谴叶枫代为前往即可,实不宜亲身涉险。”赵舒还是摇头道“彼心气甚高,自命不凡,非吾亲往,不能说动。孔明无多兵,杀之诚易,但安定川中,不让魏吴等乘机而入,则甚难也。成败在此一举,吾固当往,好歹与彼还有几分故旧之情,谅无大碍。倒是白帝城中,不能走漏丝毫风声,还须将军多加用心。”桓易已经劝说多次,见赵舒执意不肯,只好告退出帐。
今晚要连夜赶路,赵舒也打算上塌再睡些时候,却又见桓易转来,道“夫人前来探望将军伤势。”赵舒不是严令不让她出府吗?叶枫这小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赵舒急忙躺到塌上,继续装着昏迷不醒。
片刻之后,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就听桓易道“见过夫人。”关凤不曾回答就往赵舒塌旁走来,探视少时,乃问道“将军伤势如何?”语气之中颇为关切,对赵舒情谊终究未改,只是立场不同,注定要骗来诈去,当然是赵舒骗她居多。
桓易急忙答道“天涯曾来看过,并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便可。”关凤轻应了一声,又道“桓将军可否让我与他独处片刻?”桓易自然不敢违逆,转身出帐。赵舒就感觉到一只柔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抚摩,又忽然一凉,一颗泪珠滴在赵舒脸上,就听关凤喃喃道“你究竟所为何来?若就在荆州,怎会受此大难?你若有好歹,却让我如何是好?”
近年来,赵舒与关凤之间难得有这样肉麻的语句,还真以为彼此之间再无感情可言,现在她这几句真情表露,让赵舒的心中一阵热乎,竟然不自住地伸手握住了她。???.关风大吃一惊,道“你……。”
赵舒心里默叹一声,自己这一生注定不能成就大事,一点女儿情长,便露出马脚。赵舒仍旧握着她,坐起身来,看着她柔声道“我不曾受伤,你不用担心。”便替她擦拭脸上泪珠。关凤看着赵舒,片刻才回过神来,用力打了赵舒一下,道“你要人担心死啊。”
赵舒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瞒孔明。”关凤恍然道“那张嶷莫非是要去孔明处为间?”关凤,吕容都是女中智者,才貌双全,也算是赵舒几辈子修来的服气。赵舒点了点头,道“孔明不除,我便不能安枕,赵云却又英勇了得,不得已而设此计。”
“那……”关凤迟疑一下,还是问道“你除去孔明之后,将如何待陛下与太子?”赵舒知道她是担心我篡夺取刘氏天下,乃笑道“你觉得我当皇帝,会是明君吗?”见她大惊失色,急忙又道“除去孔明之后,陛下还是陛下,太子还是太子,我不会也不敢行曹丕之事,尽力辅佐。”关凤略微有些不信,拿捏不定,问道“你敢誓么?”
别说赵舒不相信什么誓言,就算信,赵舒也敢随便乱,蜀汉之所以能存在数十年不亡国,便是因为正统的思想还能起到一些作用。历史上孔明大权在握,却并不称帝,连李严要求他加王爵都不肯,就是想要以正统的名义打回中原。要是蜀汉的皇帝都不姓刘了,还凭什么去说曹魏是篡逆?赵舒一直认为才智不及孔明,现在只所以有一些优势,也是因为赵舒能占到一点先机,估计孔明虽然觉得刘备伐吴不妥,却是想不到刘备会败的那么快,那么惨。称帝这连孔明都不做的事情,赵舒怎么敢做?
当下赵舒胡乱了几个重誓,让关凤宽心,又多说好话,将她劝回府去,才命人唤来叶枫,责怪了一通。叶枫一脸委屈地道“夫人听到将军遇刺,一定要来探视,属下如何能阻拦?”赵舒想想也是,但今夜赵舒便要离开白帝城,关凤日后再来,岂不露馅?赵舒看着叶枫,忽然一阵坏笑,叶枫大感疑惑,道“将军,你……”
赵舒上前低声道“为了让你有借口阻拦,今日只好委屈你了。”随即大声喊道“来人,把叶枫拉出去重责五十军棍。”又一拍叶枫肩膀,笑道“放心,还是像以前在五溪打你一般。”接着便有军士进帐将叶枫拖出受刑。这次将叶枫重重“责打”一番,关凤便不好再强行出来,虽然心中必然怨赵舒无情,却也顾不得了。
汉中北接魏界,乃是西川门户,地理位置甚为重要。是以刘备夺占之后,便留有重兵防守,即便东征伐吴,也不敢抽调汉中兵马。汉中原是镇北将军魏延驻防,后来在经法正之事,刘备又擢升王平为将,驻成固,分魏延之权。当时刘备刚除去法正,又削掉赵舒兵马,大权在握,魏延也只好有苦自己咽,不敢争辩分毫。
刘备虽然用兵多年,但却连将令需得统一这样肤浅的道理都不懂,将汉中防御一分为二,若到战时,诸将该奉谁人号令?好在近年来魏国也不安宁,无力对外征战,才使魏延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如今又听说刘备东征大败,十万大军死伤殆尽,让魏延又担心不已,要是魏国乘机来伐,却该如何是好?
魏延曾多次派人邀请王平,想要商议协防事宜,彼却推脱不来,这也不能怪王平,现下这样的局势,谁敢轻信于人?魏延只好严令自己部下兵马整理备战,以防不测。后来刘备滞留白帝,黄元造反,孔明亲自引兵东去,曾使人来召魏延,欲令其抽调部分兵力相助,却被他婉言拒绝。
魏延在汉中已有五年,这片土地上,他不仅流过汗,还流过血,有着深厚的感情。每日魏延巡视南郑城防,遥望四方土地的时候,将想看他自己几个孩子一般,充满了慈爱,心中暗暗誓,有他在一日,便要守汉中一日,不能为他国所夺。如今国中刚受大创,不比当年全盛之时,再加上赵舒当日的一句话,深深烙入他心间,魏延不管孔明,赵舒之间再有任何事,守住汉中才是他第一紧要之事。
这日魏延巡防回来,刚刚下马欲入府门,却听有人在路旁喊道“文长不识故人乎?”声音极为熟悉,魏延浑身一振,转眼果见赵舒含笑而立,急忙审视左右,幸好都是心腹之人,乃强笑道“原来是赵先生,快请。”
魏延不称赵舒将军者,便是怕泄露身份,多有不便,赵舒当即上前携他之手,一同入内。来到大厅,魏延使人奉茶之后,便呵退一应家将下人,赵舒也让随侍之人退下,乃笑道“经年不见,文长越威武。”魏延自然知道赵舒来汉中,断然不是找他说这些客气话,乃沉声道“某在汉中闻得将军又掌荆州,何以有暇来汉中一行?”
赵舒端起茶水浅饮一口,缓缓道“文长,实不相瞒,吾前来汉中是有事相求。”魏延又将赵舒打量一番,忽然笑道“将军在荆州春风得意,能有何事需某相助?”赵舒不答反问道“若曹洪现在兴兵来犯汉中,将军能有几分把握实现昔日豪言壮语?”这句话问到魏延痛处,低头片刻才道“若无意外,虽然不能胜,却亦可不败。”
赵舒“哈哈”笑了几声,复问道“若有意外又当如何?成固王平若是不遵文长号令,各自为战,文长却能怎样退敌?”魏延脸色又变,良久乃道“某自尽力当之,旁人如何却也顾不得了。”
若当真是为国为民,魏延应该回答尽力去与王平洽谈和解,甚至愿意交付兵权,但他脾性孤傲,只会想着命令王平,断然不会想到奉王平之命。赵舒便收敛笑容,正色道“军中不可有二将命,国中也不能有两政令,吾与孔明之间,决断就在目下。吾今日前来……”
魏延猛然起身,打断赵舒的话道“将军与孔明之间如何,延不敢多闻,汉中事务繁忙,恕难款待,将军请自便。”赵舒也站起身来,冷眼看着魏延,道“文长不等吾将话说完,便先逐客之令,岂非不智?吾念与文长旧谊而来,奈何如何相待?”
魏延脸上稍稍意动,赵舒又道“文长若是以为两不相助,便是明哲保身之法。窃以为乃愚蠢之极,白帝形势文长不知耶?吾掌荆襄数万之中,而西川之兵,一战皆损。吾又奉有陛下圣命,与孔明之间孰胜孰败,文长可自省之。”
魏延乃叹道“昔日将军曾多次谓某,不可参与朝堂之事,如今却何以自食其言?且将军既然能胜孔明,又何需再亲自来汉中寻某?”赵舒知道魏延心中仍有疑虑,毕竟当初背弃于赵舒,现在与孔明一线相连,一则怕背上反复无常的臭名,二则也恐赵舒日后来个秋后算帐。现在孔明所能依仗的精锐之师,便只有魏延一部,能将魏延拉拢过来,则汉中稳定,西川得保,所以赵舒才不得不亲自前来游说。
魏延并非当真是“脑后长有反骨”之人,也知道感恩图报,当初赵舒在长沙劝他归降之后,礼遇甚厚。后来魏延才会毫无顾忌地向赵舒陈述刘备手下派系之争,劝赵舒多谋自保之策,若非赵舒身陷许都,又怎会依靠孔明?在白帝城,赵舒几句也将他说得面有惭色,也足能说明他并非无义之人。不然赵舒来会他,径可将赵舒拿下送与孔明便是,何必还让赵舒如此多舌?
赵舒再劝言道“今日之势,其一,若文长助孔明,则胜负不可料,最大可能便是川楚分治,可是文长所愿也?其二,文长两不相助,孔明兵马不及我,必然败之,只恐费时日久,国中刚逢江夏之败,能再经战乱么?其三,文长助我,则孔明败之也,不等魏吴有所消息,便可稳定局势,川楚皆保。文长仍复镇汉中,伯济善保荆州,吾佐主上于西川,广施明政,积修战备,待曹魏有变,可进图中原,此不世之业也。岂非文长之志乎?”
这几种选择,确实是现在蜀汉内部实情,如今全在魏延一念之间。魏延复又坐下,思量许久,脸色变之再三,忽然开口问道“某旧日多负将军,将军真不怪乎?”赵舒听后哈哈大笑,知道魏延已经愿意帮自己,须知五虎上将只剩赵云一人,却死跟孔明。魏延有谋有勇,赵舒怎能不用心结纳?于是赵舒上前两步,伸手道“愿借文长宝剑一用。”
魏延知赵舒不会武艺,并不畏惧,乃拔剑递来。赵舒接过之后,割破手指,滴血为誓,永不相背。魏延顿时心结打开,大喜过望,当即拜倒,叹道“将军胸怀,真非常人所及。自今日起,魏延身家性命,便尽付将军。”
赵舒也顾不得手上疼痛,急忙将他扶起,口中道“万万不可如此,日后吾等齐心协力,共成大事。文长年长与吾,当以兄事之。”魏延再三谦让,赵舒执意不肯,便以兄长呼之,他推辞不过,只好应下,但却不敢称赵舒为弟。两人又复坐下,魏延乃道“将军只身涉险而来,断不会只让某按兵不动,必有他图,可尽言之。”
赵舒这才揉揉手上伤处,心道,你可是我出血换来的,当然不会就这般简单了事。